在阅读《联合早报》5月19日关于“偷吃”车资的新闻后，我不禁想起前不久在德国的一段亲身经历，对比之下颇有感触。

3月初，德国首都柏林举办全球规模最大的旅游博览会。在新加坡旅游局的组织下，我代表旅行社前往参展。展会结束后，我利用一周时间在柏林及周边地区进行旅游考察，对当地交通管理制度有了初步而深刻的了解。

让我印象最深的，是柏林地铁系统的无门栏设计——没有我们常见的闸门，进出站、上下车畅通无阻。整个购票和乘车过程完全依赖乘客的自觉。乘客首先在自动售票机上购票，然后在站台附近的“打票机”上打票，即在票面上盖上时间和日期印章。只有完成这一操作，车票才算生效。如果仅购买车票但未打票，一旦在车上被抽查到，也会被视为逃票。

初到柏林的我，对德国人如此高的诚信水准既惊讶又钦佩：竟然能完全依靠市民的自律来维持公共交通秩序。随着行程深入，我通过与德国朋友的交流得知：在德国，逃票并非一般意义上的违规行为，而是刑事犯罪。

由于人力成本高，德国地铁不设人工检票员，但仍设有流动查票员在车上随机抽查。一旦被发现逃票，将处以60欧元（约87新元）罚款；若三次以上，则可能被控上法庭。根据德国刑法，逃票属于欺诈行为，理论上最高可判一年有期徒刑。

网上疯传一则帖子，说是有一名外国留学生，注意到德国交通系统的漏洞，多次逃票而被发现记录在案。这名留学生毕业后想在德国找工作，进而准备移民德国。她认为凭着自己非常优异的毕业成绩和学术成果，在著名大公司找一份工作应该轻而易举，没想到到处碰壁，无人录取。最后她找到一家公司的人力资源经理，询问原因，才被告知她有多次逃票记录。但她认为这是“芝麻小事”，不值得大惊小怪。管理层却郑重告诉她：首先她不尊重规则，而且还“擅于”发现规则中的漏洞并恶意使用；第二，她不值得信任，而在德国，诚信与规则意识是职场基本素质。这一案例令人深思。

德国人普遍的自律和诚信精神，令我肃然起敬。

相比地铁乘车的自由出入，让我颇感意外的是，德国地铁站的厕所却是收费的。以柏林中央地铁站为例，进入洗手间须支付1.5欧元，如使用淋浴设施则为10欧元。厕所入口设有自动售票机与闸门系统，与地铁站的无门栏形成鲜明对比。

然而，正因为收费，这些厕所干净整洁，堪比酒店。墙面装饰绿植与壁画，洗手区有人擦洗维护，厕位墙体为玻璃喷绘，色彩温馨，环境舒适宜人。马桶采用无盖设计，减少细菌滋生和清洁难度；水箱嵌入墙体，节省空间。即便是3月初的寒冷天气，厕所内依旧暖气充足，每组暖气片都有可调节开关，体现出人性化的细节管理。这些做法值得我们借鉴。

前总理吴作栋曾指出，21世纪的新加坡应是一个经济发达、社会优雅的成功国家。然而，时至今日，诸如逃票、不让座、高空抛物、如厕不冲水等行为，屡见不鲜，与“优雅社会”相距甚远。

文明社会的构建不仅靠制度，更靠全民的道德自觉。对于一些屡教不改的行为，应加大惩治力度，唤醒人们对规则的尊重与社会责任的担当。真正的文明不是靠管，而是靠自律；真正的自由，也不是为所欲为，而是在规则中自我约束、彼此信任。我们亦应朝着这样的方向努力。

（作者是旅游业者）